烤仔看世界 | “女王”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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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M.，Medium

ANTÓNIO MADEIRA，Cointelegraph

提起维卡币（OneCoin）或者 “加密女王” Ruja Ignatova 博士，也许你不会感到陌生：备受吹捧的“财富密码”、盛况空前的狂热集会、金字塔骗局的现形与崩塌、创始人的离奇失踪……

本期的《烤仔看世界》，烤仔为你编织起这些印象碎片，为你梳理维卡币事件的来龙去脉、揭开骗局背后的人生况味。

2014 年，比特币开始走进普罗大众的视野时，维卡币便借着这股“东风”疯狂敛财，受害者多达数百万人。奇怪的是，维卡币闹剧如今仍未画上一个句点。据美国政府称，维卡币幕后操控者骗取了 40 多亿美元，但是和维卡币合作过的一些内部消息人士表示，这一金额可能达到了 194 亿美元。

整个故事要从“加密女王” Ruja Ignatova 开始讲起。

“这女孩如火般势不可挡”

伦敦温布利体育场的舞台上，维卡币创始人隆重登场，台下坐满了黑压压的观众。

这是 Ruja Ignatova 世界巡回演讲伦敦站的现场，温布利场内回荡着“This girl is on fire”的背景音乐。整个场面就像邪教布道，台下观众像是信徒在崇拜他们的“神”，而 Ruja 博士就是完美之神的化身。她精通数门外语，拿到了牛津大学的博士学位，还登上了保加利亚版《福布斯》、《Financial IT》等杂志的封面，更重要的是，她散发着非比寻常的个人魅力。

现在我们知道，维卡币团队对区块链知识显然一无所知，他们仅用“比特币”和“加密货币”之类的时髦词汇来吸引投资——换句话说，就是加密圈里什么词儿既基础又好记，就用哪些词儿招摇撞骗。

他们凭借巨大的魅力和口才宣扬维卡币会掀起一场金融革命，劝诱信徒们“开户”，并且猛烈抨击银行。要是有人说了维卡币的不是，感召力极强的演讲者和头脑发热的信徒就会群起而攻之。维卡币团队的人还会称质疑者为“黑子”、“柠檬精”，以此操纵着全球狂热支持者的心理。而大多数的支持者对加密货币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没有任何了解，在他们眼里，维卡币就是下一个比特币，而他们不能错失这次发财致富的时机。

维卡币变形记

维卡币有好几个“教育套餐”可供选择，价钱从 110 欧元到 18.8 万欧元不等。每个套餐都包含对应的“代币”，可以用来“挖”维卡币。售卖“代币”的唯一途径就是网络交易平台，购买了“初学者套餐”以上的用户可以通过网络卖出手头上的“代币”。

维卡币想要制造一种用户能把“代币”卖掉的假象，但很显然需求并不存在，因此维卡币团队需要对每位用户进行限购，这样维卡币公司才能够将抛售控制在小额可控的范围内。

自 2016 年 3 月 1 日起，维卡币关闭了“交易服务”，但这并不是真正的交易。买方可以将“代币”卖给维卡币公司、拿到欧元，但是不能卖给其他用户。

维卡币的真面目正是一个大型的庞氏骗局，参与者的唯一获利途径就是邀请会员，从而赚取佣金，其中包括 60% 的欧元和 40% 的“代币”。但是“代币”毫无价值，因此他们只能拿到 60% 的真金白银。

传说中的区块链

虽然维卡币被包装成一场金融革命，其公司声称它是银行的竞争对手、“比特币终结者”，但它与加密货币自始至终毫不相干。

维卡币没有公链也没有私链，只有一个集中的用户数据库和所谓的“代币”，也许将“代币”称作“票券”会更加合适，受骗者购买了套餐后拿到的正是这种“票券”。

维卡币确实通过某些不具名的德国律师买到了两份区块链审核报告，因此如果有人与他们对质，问他们为何区块链的影儿都见不着，他们就会掏出这两份审核报告，力证维卡币是正当的经营。不过幸亏他们口中的区块链纯属子虚乌有，维卡币因此没有在任何公开交易所上市。

颇有威望的比特币早期使用者 Bjorn Bjercke 说，2016 年一个中国的招聘团队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出任维卡币的全球 CTO，并且给他们开发一条区块链，作为酬劳他们愿意给予 Bjorn Bjercke 25 万美元的薪资以及私家车和两套公寓。那时所谓的维卡币已经发行了两年之久，维卡币团队这才想真的建区块链，毫无疑问，Bjorn Bjercke 拒绝了他们。

而更荒唐可笑的是，就在维卡币向 Bjorn Bjercke 伸出橄榄枝的两周以前，Ruja 博士在一次维卡币公开活动中宣布他们拥有了“更好的新区块链”。而就在这一场活动中，她还宣布他们会提高维卡币的供应上限，并且让每个人的持币量翻一番。

维卡币没有价格，只有一个 Ruja 单方面给出的“价格”。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投资回报正在见涨。如此伎俩，简单，却管用。

“女王”遁形，其弟落网

2017 年，高级会员还在等待着定期的公开交易，好将他们手上的“代币”换成法定货币或者其他的加密货币，但听过太多关于庞氏骗局的警告和案例之后，投资者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

尽管如此，一张又一张的空头支票让他们仍然忠于这个组织。此时的 Ruja 博士仍周游于迪拜、索菲亚、伦敦等地，她可能出现在一切你能想到的国家里，各处寓所总是客如云来。

这一切好光景在 2017 年 10 月里斯本会议上急转之下。

人人正翘首以盼，等待 Ruja 登台演讲，但她的缺席让高级会员、维卡币团队还有她的弟弟都大吃一惊。此后，FBI 只捕捉到了她最后的一次行踪：她订了张从索菲亚到雅典的机票，随后便消失无踪。

Ruja 跑路之后，她的弟弟 Konstantin Ignatov 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为了维卡币的 CEO。

执掌维卡币 2 年之后，2019 年 3 月 6 日，他在洛杉矶国际机场被捕，并且承认了洗钱和诈骗等数项罪名。同时，Ruja 博士也面临着数项指控，但她至今仍下落不明。

此后，Konstantin Ignatov 公开与姐姐划清界线，声称他自姐姐失踪后就与她失去了联系，还曾雇佣了私家侦探调查她的下落，但一无所获。

投资者对维卡币提起了集体诉讼。在今年的最新裁决中，由于 Konstantin Ignatov 同意对姐姐进行指证，因而原告撤销了对他的起诉。但是在美国司法部提起的另一起诉讼中，姐弟两人仍是被告，而且可能会面临最高 90 年的监禁。

Cointelligence 的创始人兼 CEO On Yavin 告诉 Cointelegraph：“维卡币的投资者们一度希望，只要起诉实际在押的 Ignatov，就有机会追回哪怕一小部分的损失。然而在法院提醒他们提供的细节不足后，投资者选择放弃起诉 Ignatov，解释说他们之前的行动过于仓促了。我不认为这一决定证明了 Ignatov 的清白，而且我不认为投资者们打算永久放弃对 Ignatov 的起诉。”

维卡币骗局到底有多大？

提起集体诉讼前，美国官方调查发现，维卡币狂揽了约 44 亿美元的销售收入，但是一些与维卡币曾密切合作的消息人士透露，这场骗局可能窃取了高达 194 亿美元的赃款。据私人调查机构 Digipol 所说，中国的执法人员已追回约 2.67 亿美元，并据此起诉了 98 人。

维卡币日益壮大的时期，尽管各大央行和其他政府机构曾发出警告，但全球仍不乏上当受骗者。其中一名受害者 Jen McAdam 表示，维卡币宣称自己拥有超 350 万名会员，尽管这一数字有所夸大，但她告诉 Cointelegraph，向她的支持团队寻求帮助的受害者已经有成千上万人。

“我们现在有超过1万名维卡币受害者，他们遍布全球各大洲。我还想补充一点：维卡币还是个邪教，很多投资者被洗脑得很厉害，到现在还否认这是个骗局。每天都有受害者醒悟过来，认识到维卡币坑蒙诈骗的真面目。有很多濒临崩溃甚至想要自杀的受害者请求加入维卡币受害者支持团队，其人数与日俱增，实在触目惊心。

与维卡币有着这样或那样关联的几人中，有的因推销或参与其中而被捕，另一些人还在潜逃。维卡币的幕后人员很多都保持匿名，而且目前尚不清楚维卡币是否还涉及任何形式的有组织犯罪。上述的集体诉讼提到了几个名字，包括“Sebastian Greenwood”和“Mark Scott”。

Greenwood 此前曾参与另一个已被揭发的庞氏骗局 UnaICO，还在维卡币公司身兼数职。维卡币公司的很多人物都有着可疑的过往经历，例如维卡币前总裁 Nigel Allan 在和 Ruja Ignatova 闹翻之前曾与 Crypto 888 和 Brilliant Carbon 等传销组织有牵连。

此外，Irina Andreeva Dilinska、David Pike 和 Nicole Huesmann 也被列为集体诉讼的被告人，其他被告姓名则没有公开。维卡币招聘团队的关键人物 Le Quoc-Hung 近期曾露过面，还利用了他在维卡币的渠道推销另一个诈骗项目，但是他的行踪仍然成谜。

还有一些人和组织被指控为维卡币公司及其团队洗钱，其中就包括私募股权基金 Fonero Funds 的 CEO Pike。据称他通过 Fonero Funds 洗钱约 4 亿美元，但 Pike 声称自己不知道这些钱的来历。Mark Scott 也被指参与了维卡币资金的洗钱。

还有许多参与骗局的关键人物，特别是维卡币的推销员和招募者，在美国以外的地方落网。最近就有2名推销人员在新加坡伏法。维卡币骗局将触须伸得很广，甚至连教堂都涉足其中。区块链分析及反洗钱公司 Confirm 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营销官 Grant Blaisdell 告诉 Cointelegraph：“2019 年 10 月，Confirm 与全球调查企业 Kroll 合作推出 ReclaimCrypto 项目。自此，我们已提交了数百份与维卡币相关的索赔申请，从中反映了这个骗局的真实规模。截至目前，我们已经确定了多个仍持有被挪用资金的地址。”

“百足之虫”

尽管如今维卡币的灵魂人物 Ruja 已经失踪，其弟也被逮捕，这个金字塔骗局看似已完全倒塌，然而，虽然维卡币的网站已被取缔，维卡币仍未宣告死亡。

直到今天，维卡币的支持者和领导者仍然根基强大，维卡币官方否认了这是个庞氏骗局，还有近 2 万名维卡币支持者签署了释放 Konstantin Ignatov 的请愿。

因为揭发维卡币公司的骗局，Jen McAdam 收到了死亡威胁。她在接受英国《地铁报》的采访时说道：“过去两年半时间里，我一直提心吊胆。维卡币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与邪教非常相似。我感到焦虑不安，因为我永远不知道谁会真的对我下毒手。”